汉桓帝下
汉桓帝下 (第1/2页)八
祸始于桓、灵,毒溃于献帝,日甚日滋,求如前汉之末,王莽篡而人思汉,不可复得矣。
石虎、高洋之国贫而用汰,不屑也;唐僖宗之猥贱,宋徽宗之骄奢,皇甫镈、裴垍之牟利,蔡京、贾似道之骫法,不屑也;孰其继桓、灵而自亡者也!
中人監军,自冯绲之请始也。夫绲亦恶知蚁穴之决而氾滥迄**载乎?绲之请也,以将帅出师,宦官多陷以折耗军资,而诬抵乎罪;使与焉,则以箝其口,而无辞以相倾。然未几而绲竟以军还盗复起,免官。
则其为此也,何救于祸。而徒决裂防闲,使内竖操阃外之权,鱼朝恩、童贯、卢受、张彝宪,小以败而大以亡,绲之贻害烈矣哉!
汉至此已无可为矣,无往而非宦官之挟持也。南北军之唯其颐指,所仅存者疆场之军政,皇甫规、张奂几倬几诎于宦官之手,而犹自行其权藉于师中,绲更引而受之以利器;蹇硕之为八校尉魁也,熟尝其肯綮而取必于人主以威中外,循故事以行之而逌然矣。
夫汉事不可为矣,竭其忠贞,继之以死,亦何惧于谤谮。不然,引身而退耳。防之愈密,纵之愈甚,业已假监军之权,而生死成败且唯其意旨,他日者,忠臣元老欲去之而不得。绲胡弗思,而惧祸之情长,以倒行至是乎!推祸原而定罪首,绲不得辞矣。
九
汉之末造,必亡之势也,而兵疆天下。张奂、皇甫规、段颎皆奋起自命为虎臣,北虏、西羌斩馘至百万级,穷山搜谷,殄灭几无遗种,疆莫尚矣。乃
以习于战而人有愤盈之志,不数十年,矢石交集于中原,其几先动于此乎!
桓,灵之世,士大夫而欲有为,不能也。君必不可匡者也;朝廷之法纪,必不可正者也;郡县之贪虐,必不可问者也。士大夫而欲有为,唯拥兵以戮力于边徼;其次则驱芟盗贼于中原;名以振,功以不可掩,人情以归往,闇主权阉抑资之以安居而肆志。
故虽或忌之,或谮之,而终不能陷之于重辟。于是天下知唯此为功名之径而祸之所及者鲜也,士大夫乐习之,凡民亦竞尚之,于是而盗日起,兵日兴,究且瓜分鼎峙,以成乎袁、曹、孙、刘之世。故国恒以弱丧,而汉以强亡。
夫羌、虏之于汉末,其害已浅矣,驱之迫之,蹙而杀之,而生类几绝。非以纾边疆之急,拯生民之危,扶社稷于不倾,而薙艾之若此其酷。
人长乐杀之气,无虏可杀而自相为杀。自相杀,则自相敝矣;自相敝,则仅存之丑类,徐起而乘之;故垂百年,三国兵息,而五胡之祸起。佳兵不祥,遂举旷古以来富强卓立之中夏趋于弱,而日畏犬羊之噬搏。汉末之强,强之婪尾而姑一快焉者,论世者之所深悲也。
十
仇香不致陈元不孝之罚,感而化之,香盖知元之可化而不骤加之罚也;非尽人之不孝者皆可以化元之道化之也。天下有道,生养遂,风俗醇,无不顺之子弟。
非其恻隐之性笃而羞恶之心不可泯也,人率其子弟之常,而己独逆焉,则无以自容于乡闾。乃天下而无道矣,羞恶之心不泯以亡者不数数矣。仇香曰:“吾过元舍,庐落整顿,耕耘以时,此非恶人。一元不孝,而于此奚取焉?取其欲自铮铮于乡闾,而羞恶之心有存焉者也。
夫孝者,人之性也,仁之所繇发也。舍其不忍之真,而求之于羞恶,亦已末矣。虽然,苟其有羞恶之心,则戢其狂愚,徐俟天良之复,而恻隐亦旋以生。惰四支,暱妻子,侵以自媮,于是而生人之气乃绝。故易曰:“小人不恥不仁。”仁不仁,岂恥不恥之能辨存亡者哉!
苶然而甘于猥贱,愤然而生其悍戾,不见不仁之可恥,而后天性终迷以不复。故人之无良,莫甚于有胸无心而不自摄者也,而后教化之道穷。
仇香知此矣,以其无惰心也,知其有恥;以其有恒度也,知其不迷;急取其羞恶之心而重用之,以徐俟恻隐之生焉,故元终以孝闻。虽有圣人,不能如无恥心者何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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