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7章一场惊涛骇浪就此酝酿
第127章一场惊涛骇浪就此酝酿 (第2/2页)周赧王四十五年(公元前270年),是范雎到达秦国的第二年。这两年时光,范雎虽然都在艰难的等待中度过,但是他的时间并没有就此白费。他利用时间,阅读天下典籍;经过王稽的介绍和自己的观察,对于天下局势也了如指掌;时常和王稽辩论,每一次都让王稽唏嘘不已。只可惜,王稽在这两年的时间内,也很少见到秦王。即使他再怎么有心想要向秦王推荐贤才,秦王却不给他机会,也不会有什么用处。
范雎见此,开始时还有一些灰心,但是久而久之,也就习惯了。昔日商鞅来到秦国,不也是历经波折才终于和秦王相见吗?只是那时候不是秦王考察商鞅,而是商鞅在考量秦王的变法决心和礼贤下士的诚心。
然而,很多事情都是这样:有心栽花花不开,无心插柳柳成荫。正当范雎在秦国都城咸阳大街上了解民情之时,一个消息的传来给范雎攻击政敌提供了借题发挥的机会。原来,这一日秦国竟然贴出告示,说秦国即将攻伐东方齐国的刚、寿。这让范雎大吃一惊,这秦王怎么会如此糊涂呢?齐国远在东边,中间还隔着三晋之地的魏国、赵国,搞不好会落得个两面夹击,即使攻克了齐国,也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。
回去向王稽一打听,范雎的疑惑轰然解开。原来,这个谕令的颁布,并不是秦王的意思,而是魏冉自作主张,因为陶山是丞相魏冉的封邑,旁边就是齐国的刚、寿,丞相魏冉此举,就是为了扩大自己的封地。
机会就这样降临到范雎的身上。经过两年时间的考察,范雎基本上了解了秦王的性格特征、办事风格以及内心深处的想法。这也让他暗自庆幸:当初没有贸然指出魏冉和宣太后等人的不是,如果当时自己一到秦国便锋芒太露,不仅宣太后势力集团不会饶恕自己,就连秦昭襄王说不定也会献出自己,向其母后表示忠心。然而经过这两年时间的变动,魏冉等四贵更加目无王法,眼中根本没有秦王,秦王对他们的不满,也更加严重。
于是,范雎当机立断,上书昭襄王,阐明大义,直刺时弊而又紧紧抓住昭王的心病。其间言道:“众所周知,英明的君主执政,对有功于国家的人会给予赏赐,会对有才能有志向的人委以重任;功大者禄厚,才高者爵尊。因此,没有才能的人,不会担当这个职务;有才能的人,也不会蔽隐而不为国家所用。反观昏庸的君主则恰恰相反,只是因为一己好恶而擅自行使赏罚的事情,这种全凭一己感情的行为,怎么能够为国家带来兴旺繁荣呢?”从这一部分可以看出,范雎力主选贤任能,奖励军功、事功,反对用贵任亲的行为,认为这是对国家不负责任的举动。这在血缘关系纽带极其复杂的早期封建社会里,无疑是闪光的思想。也正是这种思想,为以后士大夫阶级的兴起创造了萌芽。
信件的第二部分,范雎不顾一切地抨击了权贵专权专利的现象,以君王为大树的主干,而宣太后、四贵等人则是大树的枝叶。指出枝繁干弱的危害广泛,这对于加强中央集权、巩固君王的统治地位,无疑是极有见地的。尤其是其间说道:“圣人说过:‘善于使自己殷富者大多取之于国,善于使国家殷富者大多取之于诸侯。’天下有了英明的君主,诸侯就不会贪赃枉法,目空一切,这其中的症结所在,究竟是什么呢?因为明主善于分割诸侯的权力,而将所有的权力都集中到自己的手中。良医可以预知病人的死生,而明主可以预知国事的成败。利则行之,害则舍之,疑则少尝之,即使是舜、禹再生,亦需要遵循这种观念,不可以有丝毫的违拗。疏不间亲,这封信也只能言尽于此,很多话都不可以随便说,但是如果随意地说,又恐怕不能够引起大王的注意。大王英明,切不可以因为贪图享乐而影响了国事。草民希望您能够抽出时间,准我望见龙颜,让我一舒衷肠。草民所讲的,可以用于秦王治国,更可以用于秦国兴邦,如果有半点虚言,任何惩罚都可以施加在草民的贱躯之上。”
范雎的一言一语,都直接击中了秦昭襄王的心病。秦昭襄王处在宗亲贵戚的包围中,其中以四贵最为明显,他们权大势大,私家富厚,简直可以和国家一比高低了。因此,秦王早有如芒刺在背之感,只是朝中耳目众多,大多忠心于魏冉等人。此番,范雎能够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隐疾,不仅代表了他有超卓的见识,也代表了他具备足够的勇气和可堪大用的忠心。范雎对这封信,也是颇费心思。他知道,仅仅让秦王对这份谏言有所注意还不够,而如果大胆地提出震耳发聩的言辞,不仅会受到他人的嫉恨,也会显得自己没有城府。于是,范雎在信末说道“语之至者,臣不敢载之以收”,故作含蓄隐秘之语。一时之间,秦昭襄王浮想联翩,认为这范雎定然还要更为要紧的话要对他说,只是因为信件为外人送来,多有不便。
为了彻底抓住秦王的心,范雎在陈述了一番自己对于秦国的局势之后,还信誓旦旦地宣扬其言的绝妙效用,足以振聋发聩。只要信件能够顺利到达秦王手中,范雎便可以高枕无忧,坐等秦王召见。由此可见,范雎不仅胸藏治国的经韬纬略,对于纤小如发和风云变幻的人性,也是了如指掌。如此人物入住秦国,可以预见,一场惊涛骇浪就此酝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