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、
七、 (第2/2页)她拿起一只沙漏,对着阳光看:“我和他分手了,正式分手,就在上次公演结束后。”
我惊讶:“为什么?”
她却避开不答,问我:“你知道我是在什么退出舞台?”
我不假思索:“1987年公演结束后。”
她笑一笑:“是啊,我知道自己老了,自己下台总比被嘘声赶下舞台好。这次公演结束后,有记者问我,为什么不继续跳?我没有回答她,现在我告诉你,因为告别之所以珍贵就珍贵在只有最后一幕,如果还有下一幕,观众就会收起怀旧和同情,转而说,看这个女人,多不识趣,眼角已经堆满皱纹,何苦这样不服老不认输。”
她平静地说:“我认输了,对舞台认输,对爱情也认输。在我憎恨到拿刀刺进他的胸膛前,抽身离去,让自己不至于成为杀人犯。”
她说:“我小时候很喜欢一个小说,退伍老兵用几十年的时间搜集尘埃,在尘埃中淘出金子,铸造成一朵金玫瑰送给自己怜惜的小姑娘。”
“十七岁那年在象牙海岸,我问章咏安,黄金海岸的沙子里会有黄金吗?”
“二十年后我回到加纳,用二十年的时间淘沙,然而没有金玫瑰就是没有金玫瑰,金玫瑰只是个理想中的传闻,尘埃里开不出花,更开不出玫瑰,何况是金玫瑰。”
“你知道我在加纳的这二十年里是如何度过的吗?我酗酒,因为他一生中唯一一次对我求婚就是在我们酒后,有时候我想,那是不是我酒醉的幻觉,或许只有当醉了,我才可以听到他的许诺。”
“我还养了一只猫,微博兴起的时候,我注册了一个小号,按照他的关注列表,把他关注的人都关注了一遍,只为了体会一下,现在的他到底在看些什么。”
“现在我戒了酒,送走了猫,删掉了关注。”
“茹小姐,我这一生所货无多,能告诉你的只有,凡事不必强求,强求向来无好果。”
最后,她对我说:“我在写一本书,如果在这本书出版前我遭遇不幸,那么请你帮我把这本书出版了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