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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七章 威逼

第一百零七章 威逼 (第1/2页)

焦氏还有些担忧:“茜儿可是被休的。”
  
  钱先贵摇摇头:“无妨。”
  
  他当天便急忙赶回了县城,悄悄让人给苟典吏的大哥苟平安透信。
  
  苟典吏的大哥都五十多了,大儿子苟江虎也有三十七岁,大儿子十八,只比钱文茜小两岁,他个子矮矬,还长着一只红红的酒糟鼻子,闻听钱先诚愿意把才二十岁,长相中上的女儿嫁过来,很有些不相信,试探着让媒人上门,没想到,那边虽然没答应,但口气却并不坚决,这不过是女方表示矜持而已,他欣喜若狂,哪里还在乎钱文茜是怎么回的娘家。
  
  这苟典吏主掌山阳县的刑狱,正是钱先贵的顶头上司,他的爹就是典吏,父子两代盘踞山阳,无论捕头捕快,还是衙门里相关的吏员,对他都得让三分,以前,他和王主簿王申海争权夺利,关系很僵,钱先贵是王主簿安插来的,他便处处掣肘,没少让钱先贵吃苦头。
  
  钱先贵很想与苟典吏交好,请客吃饭加送礼,整套巴结的手段使用下来,苟典吏对他勉强和气了些,但用得上就给个好脸,用不上便弃之如敝履,钱先贵有苦难言,非常憋屈。他一直想改变这种状况,现在,总算是有了办法,婚事一确定下来,他立刻便来通知钱先诚。
  
  哥哥的女儿被休,还是因为有伤风化被休,钱先诚这些天走路都低着头,若不是农事繁忙,他肯定会躲在家里不出门了,这实在是太丢人了。现在,听见大哥还说女儿再嫁,已经惊得目瞪口呆,而哥哥竟然还有脸摆宴席,让他们夫妇备礼前往,第一次拒绝还不算,钱先贵竟然还有脸来第二次。
  
  “我不去。”钱先诚小声说道。
  
  “你说什么?”钱先贵不是没听见,他震惊二弟竟敢不给他脸,并且,这一句反问,还带了十分威压,以图逼迫钱先诚乖乖听话。
  
  “我不去。”钱先诚不敢看钱先贵咄咄逼人的目光,低头嘟哝道,“茜茜不请自归,已经够丢人的了,你如何有脸大摆筵席?”
  
  “老二,你是说我的女儿给你丢人了?你竟敢嫌弃我!”
  
  钱先诚低着头一言不发。
  
  “你知道茜茜嫁给谁?”
  
  钱先诚不说话。
  
  “她的叔公,就是山阳县的典吏。”说完这句话,钱先贵目光炯炯地盯过来,他以为胆小怕事的钱先诚,肯定会吓破了胆子,立刻改变态度的。
  
  钱先诚还是低着头。
  
  “说吧,到时候你去不去?”钱先贵以为,二弟好面子,一时抹不开脸,不好意思变口气。
  
  “我,我,我不去。”
  
  “你敢!”钱先贵怒不可遏,猛地拍了一下桌子。
  
  韦氏刚才避出去了,在院子里晒被褥,这一声让她吓得身上一抖,差点将被子掉在地上。她急急把被子搭在绳子上,转身进了屋子,就看到自己男人低头哈腰,大伯子直直跪在炕上,对着弟弟怒目而视。
  
  韦氏不是能应付场面的人,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说什么,文瑾默默地陪着二伯母走过去,韦氏轻轻搀扶了男人一下,想让他挺起胸膛。
  
  他们二房堂堂正正,凭什么直不起腰来?丢人,也是他大房丢人。
  
  钱先诚这个时候只是觉得委屈,并没有怕钱先贵,女人是手虽然没什么力气,但带着温暖和自信,带着理解和支持,让他心情大为安定,他果然直起了腰,眼神闪烁着,但神情坚决地迎向钱先贵的目光:“茜茜再嫁,我是不会去的。”
  
  钱先贵又惊又怒,眼神闪烁,好一会儿才一脸悲戚:“茜茜被王家冤枉,就这么回到家里,你知道她心里有多苦?那简直是生不如死。你是她二叔,是她的长辈、亲人,不说为孩子伸冤出气,不为她将来打算,却在这里顾影自怜,顾及自己名声,连她婚礼都不肯去参加,你还有人心没有?”
  
  钱先诚猛然睁大了眼睛:“茜茜说她是被冤的?那你如何不去找王家论理?”
  
  “有理又能怎样?无非是再回到那个又穷又破的家里当个黄脸婆,我给茜茜找一家更好的,这才是对她好。”
  
  钱先诚猛然摇头:“若是茜茜被冤枉,我们给她伸张正义,然后再去衙门要求和离,光明正大再去嫁人,这不是更光彩?”
  
  钱先贵撇嘴:“也不嫌麻烦。”
  
  钱先诚再也忍不下去,激愤的声音都变得尖锐:“你在衙门做事,王家就是想出妻,也不敢用这么丢人的名义,我去小王庄打听过,王家虽然不是大门户,但也请了族长和村里的里正,还有证人在场,茜茜,茜茜就差被人捉奸在床,我这当叔叔的,不把事情弄清楚,怎能容许有人往头上扣屎盆子?大哥,茜茜出嫁,我已经去过了,你这一回,不该再过来请我,我,我没这个侄女。”
  
  钱先贵被揭了画皮,又羞又恼,脸涨得跟猪肝一样,坐在那里,眼珠子转了好几转,才不死心地说道:“你这是想和我断绝关系了?”
  
  钱先诚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,连声音都颤抖了:“我心心念念,就是想让咱家和和美美,相亲相爱,可是,可是我做错什么?我做错了什么呀,老天竟然如此逼迫——”大颗大颗的眼泪,从钱先贵的眼里掉下来,他这是伤心的泪,失望的泪啊,他委曲求全,一让再让,还是被人这样硬生生往心上扎刀子,这让他情何以堪?
  
  男儿有泪不轻弹,只是未到伤心处,钱先诚可以没得吃,可以没有穿,被人欺诈,他都不觉得多难过,可来自亲人的算计、逼迫、牵累,却让他身心俱疲,伤心难抑,他实在忍不住,哽咽起来。
  
  韦氏在水盆里拧了布巾,拿过来给男人擦脸
  
  钱先贵没想到二弟会这么情绪激烈,他才不在乎钱先诚去不去呢,但他在乎钱先诚的礼物,还有那鸭子、鱼、大米等。请客,总得做酒席吧?钱先诚若是能出水,他的花费可就小多了。
  
  “二弟,别哭,都是大哥的不是,我再也不说这个了,你别哭。”钱先贵难得地摆出低姿态。温言安慰道。
  
  钱先诚发泄了一会儿,心里不那么堵得慌,起身下炕,去洗了脸,返回坐在桌子边上,一杯接一杯的喝水,不发一言。
  
  “你不去就不去了,我也是没办法,茜茜她还年轻,不能因为一时鬼迷心窍,就不活了啊,这回再嫁,只因为苟典吏是体面人,我才不得不请客,这不是我的意思,而是有人要趁这个机会,向苟典吏表亲热,你说,我不请客行吗?”
  
  钱先诚再笨,也知道这是托词,以什么因由请客不行,非要用钱文茜再嫁?只是他一向与人为善,并不揭穿。
  
  韦氏端着脸盆出去了,钱先贵趁机说道:“二弟,你不去可以,那给我几条鱼总行吧?”
  
  钱先诚没来得及说话,韦氏便轻轻咳嗽了一声,示意文瑾还在身边。
  
  钱先诚那么要面子,哪里肯当着侄子的面,拿人的东西送人情?他嘴唇蠕动了好几下,最后摇摇头:“不行,鱼只剩下几条,是要做种的。”
  
  钱先贵这是头一回碰上二弟亲口拒绝他,气得两眼瞪得溜圆,那眼光,恨不能将钱先诚烧成粉末。
  
  钱先诚又忍不住低下头去。
  
 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,他的软弱,也算是渗透在骨子里了。
  
  文瑾却静静地看着钱先贵,她实在奇怪,为何有人伸手拿别人的东西,明明是讨要,跟要饭婆一般,却还能这样理直气壮,咄咄逼人。
  
  钱先贵觉察到了文瑾的意思,一时气得恨不能把这个“侄子”杀了才解恨,此刻,要达到目的,必须再逼二弟一把,不然,他今天就白跑了。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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