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.怒
3.怒 (第1/2页)永无止境的夜在雨水的点缀下有了点别样的朦胧,它们垂直落下,打在诺斯特拉莫阴森的建筑上砸的粉身碎骨。
雨不会停。
卡里尔沉默地蹲踞在一只巨大石像鬼的头顶,望着下方的安息教堂。幽魂在他身后,这件事只是存在便让森冷的寒意从卡里尔的脊背冒出。
幽魂对他没有敌意,这种天然的威胁感来源于他们之间的不同。
卡里尔很清楚这点——自从六个月前他遇到幽魂的那一刻起,他就知道了这件事。
“如何?”
嘶嘶作响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,在说诺斯特拉莫语时,幽魂的声音相较于大多数人都更加轻柔。
卡里尔没有回答。
“怎么样了,卡里尔?我们要行动吗?”
幽魂又问,声音里有些迫不及待。“他就在教堂之中......还有他的手下......前所未有的好机会......”
“他从来就不是目标。”卡里尔终于开口,语气冷淡。“充其量只是条狗。”
除此以外,他没有多说一个字。幽魂沉默了,他开始放空思绪,随着这阵令人不安的沉默,幽魂闭上了眼睛。
下一刻,无数的幻象席卷而来。不详、黑暗、暴力......可怕。它们是未来的某个折射,是碎裂的镜子。
幽魂却不为所动。
他清楚,在所有的这些幻象之中,只有一种能够成真,其他的不过只是干扰。然而,他很少能不受干扰地看清未来的景象。
这也是他的天赋之一。
他没有对卡里尔说过这件事,当然,也包括另一件事——幽魂从未在他所看见的幻象之中窥见过卡里尔的影子。
一次都没有。
在他所能看见的幻象之中,卡里尔·洛哈尔斯这个人好似并不存在。
卡里尔没有在乎幽魂的沉默,他已经习惯了这个比他更像怪物的同伴。午夜游魂在大多数时候比起人更像是一只拥有人形的野兽,而这只野兽的习性已经被他完全了解了。
卡里尔知道,幽魂平日里是喜欢沉默的。
刚好,他在思考的时候也喜欢。
卡里尔凝视着那个穿白袍的女人,他的视力很好。这让他能够清晰地看见女人的装扮。
那女人所穿的白袍在边缘有金线勾勒,和大多数巢都下层人的打扮截然不同。哪怕是一些贵族,恐怕也没有资格穿戴这样的服饰。
还有那只金属义肢......
很明显,这是个来自高层的人,剃刀在和她交谈的时候却显得并不卑躬屈膝。
对此,卡里尔只是平静地笑了一下。他还能说什么呢?他并不意外。
女人离开了教堂门口,上了一辆车,离去了。轰隆作响的机器开动起来,声势是可怕的,体积则更可怕。这辆车足足占据了街道的大半,在离开之时甚至还撞死了两个过马路的孩子。
然而,这件事根本就无人在意,只有几双手从黑暗中伸出,迫不及待地将血肉模糊的尸体拖了进去。
因为患病而无法继续工作,被扔出工厂的流浪者们......他们需要这两个孩子。
人总是会饿的。
在他身后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声响,好似两片锐利的金属正在互相摩擦。
卡里尔知道,那是一只怪物正在摩擦他的牙齿。
“没必要。”卡里尔说。“你的愤怒现在毫无用处,幽魂。她现在还不能死,你看见她身上穿的衣服了吗?”
“贵族......”幽魂冰冷地呼出一阵寒冷的雾气。
“是的,贵族。”
卡里尔咧开嘴,无声地大笑了起来,点了点头。
他本该是英俊的,眉眼忧郁,鼻梁高挺。然而,他开怀大笑起来时的模样却能完全地破坏这种英俊。
此时此刻,蹲踞在石像鬼上的他,简直就像是一头在黑暗中择人欲噬的怪物。
“我要去教堂里祷告了。”
卡里尔站起身,脚下的石像鬼无声地朝着天空呲着牙。“你可以先去追踪那女人......但不要杀了她。”
他回过头,仰起头,看向高大而沉默的幽魂,耐心地问:“能做到吗?”
“我不保证......”鬼魂絮语着。“我不能保证......”
面对他模棱两可的说法,卡里尔却只是笑了一下。
“只要不杀了她就行。”他轻声说道。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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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妈的!”
剃刀愤恨地一脚踢开了神父的头颅,它凌空飞起,撞进了不远处的长椅之中,骨碌碌地滚远了。
此刻的教堂内部活像是一个屠宰场,浓郁的鲜血气味让在场的十一个人中的某些身体颤抖不休。
别误会,他们并不是害怕。他们怎么可能害怕呢?他们亲手做过比这更可怕的事。
至于原因......
以人血为原材料所制造的一种迷幻剂,在诺斯特拉莫也是很受欢迎的。大部分帮派成员都注射过它,并深深地为它着迷。
伴随着这种瘾头的加深,单纯的普通血液也会对注射者造成近似兴奋剂的影响。
如若你觉得荒谬,那么,你就还不太了解诺斯特拉莫。在这里没有道德可言,只要有利可图,任何事都可能在这里发生。
剃刀站在那染血的神像下方,怒火在心中永无止境地翻腾了起来——很多时候,他都需要非常努力才能压制住自己的情绪。
然而,就在视线往上瞥去,看见神像上的字眼后,他的怒火终究还是爆发了。
“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?!”
剃刀怒吼着拔出腰间的手枪,朝着神像连连开火,将那面貌模糊的神打的头颅粉碎。他对这神明一点敬意也没有,毕竟,剃刀知道,神明根本就不存在。
“还为我的罪恶而来?他妈的!一个在城里到处杀人的疯子以为自己有多么高尚吗?”
“我要杀了他,我要剥了他的皮,抽出他的每根肋骨做雕刻!”
剃刀癫狂地吼叫着,太阳穴突突地跳动,额头青筋暴起——他的愤怒并不只是来源于无法抑制的情绪,还和他一直吸食的一种化学剂有关。那东西历史悠久,是上层贵族们的特殊享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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